特朗普万一病重，美国或陷“接班人”危机：彭斯一起病倒，蓬佩奥挑战佩洛西（组图）

对于美国今年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出现的噩梦模式，两党可能会有各自的图景：

共和党怕的是特朗普被新冠击倒，民意溃败，在大选中不但丢失白宫也失去参议院多数席位；民主党怕的是特朗普借入院博取同情分，改变摇摆州民意走势最后逆转大选。

但还有超越党派利益之上的噩梦模式：

因为目前副总统彭斯新冠检测阴性，所以美国政界都在假设如果特朗普无法履行总统职务，彭斯将顶上。

但是法学界担忧的更远一点：这是一场传染病，如果特朗普和彭斯都病了怎么办？

一、谁能做美国的代理总统？其实有争议

多数美国人可能会认为政府有一套明确的继位顺序：总统、副总统都病倒就轮到众议长。

但是，美国的继任规则存在两个主要问题，这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首先，尽管《第二十五条修正案》巧妙地涵盖了总统辞职，去世或因病离职时会发生的情况，但它却没有定义过在副总统生病或丧失能力的情况。副总统如果并未死亡，安排人继任是否合法？

这个问题曾经导致小布什的副总统切尼悄悄写下了一封秘密辞职信，并请白宫律师将其藏起来，以防万一他的心脏问题使他无法担任副总统职务时安排后续继任。

其次，对于众议长南希·佩洛西能否继任总统，在法律上其实还是模糊的，至今众议院议长是否真正有资格继任总统仍是一个公开辩论的议题。

可以说，不管是彭斯患病还是佩洛西准备接任，这两种情况都可能导致潜在的权力斗争，并引发了有关军事和政府官员应该听谁的疑问。

特朗普和彭斯

美国的法学界假设出了这样一种情景：国务卿蓬佩奥可能会在司法部长威廉·巴尔的帮助下，挑战南希·佩洛西的任何企图，从而造成美国的分裂和对抗。

法学家杰克·戈德史密斯和本·米勒-古特尼克在3月时就开始忧虑这个问题，他们写道：“美国可能会因为一个非常基本的问题无法解决而深深分裂：谁是美国的（代理）总统？”

如果特朗普和彭斯都不能履行职务，南希·佩洛西是否可以担任代理总统？在佩洛西担任代理总统的时候，她是否有权免职司法部长巴尔？巴尔会将这样的命令视为合法命令吗？

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图／路透

二、真发生争议，可能需要最高法院一锤定音

最高法院会考虑吗？几乎可以肯定，如何回答这些问题几乎不取决于实际的法律斗争，而更多地取决于模糊的公众舆论，例如总统或副总统看起来是否有可能康复。

美国的宪法第25条修正案是冷战的产物，它是为了在核战威胁下使总统继承权更加明确，美国政府需要分分钟知道谁有资格继承总统职位。

在美国前近200年的时间里，有16次、总计近38年的时间里，美国一直没有副总统。前34位总统中的7位经历了一段无法履行职务的时期，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真正在技术上能够执行总统的权力。

1841年，威廉-亨利-哈里森成为第一位在任上去世的总统时，一场关于副总统约翰-泰勒是否真的担任总统职务或只是其中的职责和权力的激烈辩论在华盛顿展开。

约翰-昆西-亚当斯，本身就是前总统，1841年还是国会议员，他认为泰勒只是“代理总统”或“副总统，代理总统职务”。尽管他的政治对手不断地攻击他，泰勒还是搬进了白宫，但他从来没有被认真地挑战过总统的身份。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都会将任何寄到白宫的、寄给“代理总统”或“副总统泰勒”的邮件原封不动地退回。

美国法学界的宪法学者们现在一致认为，泰勒成为总统几乎肯定是错误的。他们认为，美国建国的国父们唯一打算让某人成为总统的方式是由国家选举产生，其他任何人都只是“代理”。

然而，泰勒的先例指导了美国此后120年的发展。当安德鲁-约翰逊接替被暗杀的亚伯拉罕-林肯，或者当卡尔文-柯立芝在沃伦-G-哈丁总统因心脏病发作去世后接任总统时，没有人质疑他们自动获得的“总统”头衔。

副总统继位都有争议，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在整个19世纪，美国国会只在会议期间选举议长和参议院临时议长，这意味着这些职位在国会长期休会期间一直空缺。

当格罗弗-克利夫兰的副总统托马斯-亨德里克斯于1885年去世时，国会正处于休会状态，如果克利夫兰发生了什么意外，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总统。总统的助手们非常担心，他们建议克利夫兰甚至不要去印第安纳州参加亨德里克斯的葬礼。这场潜在的危机终于促使国会采取行动，1886年，国会在国会领导人之前增加了内阁成员的接班人。

60年后，哈里-杜鲁门试图扭转这一局面，他认为众议院议长是继当选总统之后最接近国家选举授权的人。因此，1947年国会通过了一项法律，勾勒出了现代的继承线：副总统、众议院议长、参议院临时议长和内阁部长，按照部门成立的先后顺序依次递减（导致今天国土安全部长这个最精通国家安全的官员之一，实际上在继承权上是倒数第一。）

三、美国历史上曾发生过“接班人危机”

除了明确的接班人之外，杜鲁门之后的总统也明确表示，美国政府也需要与总统生病或丧失工作能力的问题进行斗争。

1955年，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在冷战高峰期心脏病发作后住院7周。时任副总统的尼克松多年后回忆，“直到总统心脏病发作两周后，华盛顿的紧张局势才得到缓解，美国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始终笼罩在我们头上。总统会不会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决定？如果不能，谁有权力按下核按钮？”

第二年，艾森豪威尔做了紧急肠道手术，当时全国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从凌晨2点半到4点35分，这一经历让尼克松忧心忡忡。尼克松后来写道：“事后，他几次向我指出，在他被麻醉的两个小时里，国家没有行政长官，武装部队没有总司令。在这两个小时里，如果发生国家紧急状况，谁会有无可争议的权力来替一个完全残疾的总统行事呢？”

然后，艾森豪威尔在1957年11月发生了一次轻微的中风，使他失去了方向感，说话含糊不清。

艾森豪威尔的回答是一个非正式的协议，他选择对美国人民隐瞒真相，直到几十年后才解密。1958年2月，他召集尼克松和司法部长威廉-罗杰斯到椭圆形办公室 并交给他们一封四页的信，概述了副总统可以承担总统权力的条件。他只分发了三份：一份给尼克松，一份给罗杰斯，一份给国务卿。

在未来的几年里，约翰-肯尼迪和林登-B-约翰逊都写了类似的信，这个系统只有在总统和副总统之间完全信任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否则，它就是一个政变。

肯尼迪和约翰逊之间的协议书部分内容是：“副总统同意‘在这种情况下，在他看来合适的协商后’担任代理总统”，并允许副总统“在危机发生时自由地操作，这是总统的意图”。

肯尼迪的被暗杀引发了新的问题和担忧：如果肯尼迪在被枪杀后昏迷，而不是立即死亡呢？

一直到那届总统任期结束，众议院议长约翰-麦科马克一直把他和副总统约翰逊在1963年12月23日共同签署的一份两页的秘密协议放在国会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概述了如果约翰逊生病或以其他方式丧失能力，他何时可以接任总统职务。麦科马克后来说，“这不在法律范围内，但这是在当时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事。”

最后，美国国会动用了第25条修正案，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副总统辞职、死亡或出缺的情况下替换副总统的机制，并建立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处理总统能力不足或生病的制度。

它来得正是时候。1973年尼克松的副总统斯皮罗-阿格纽在水门事件中辞职， 是对第25修正案的首次使用。此后杰拉尔德-福特被国会提名并确认为副总统， 并在之后继承这一职位，并提名了他自己的副总统。这使得福特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没有当选总统或副总统的美国人。

四、当下：副总统彭斯未在待命状态，特朗普入院后依旧履职

然而，到目前为止，第25条修正案和相关的《总统继承法》仍然存在两大漏洞：

第一，美国目前没有任何机制可以把无行为能力的副总统从继位名单里移除。

当切尼在2001年上任时，考虑到自己的心脏问题，为了确保自己的健康问题不会让国家处于混乱之中，切尼写了一封秘密的辞职信，日期为2001年3月28日，并将其寄给了国务卿，这与艾森豪威尔、肯尼迪和约翰逊在第25条修正案存在之前所写的信件并无二致。

对于一个无行为能力的副总统，仍然没有更正式的机制。拜登作为奥巴马的副总统，有没有写过类似的信？彭斯有没有把这样的信存档？如果他没有，而彭斯又丧失了工作能力，那么美国在2021年1月20日之前都将没有一个正常运作的副总统。这就意味着，如果总统出了事，将没有人准备好出面。

第二个问题是指导副总统以外的继承路线的法规，即《总统继承法》。它可能并不真正符合宪法。

美国现任国务卿蓬佩奥/资料图

有一个明确且广为人知的争论是，该法回避了一个令人困扰的问题。众议院议长和参议院临时议长是否被认为是宪法意义上的“美国官员”，从而有资格继承总统职位？

法律学者阿基尔-阿马尔在9-11事件后的一次听证会上对国会说：“目前的《总统继承法》，即《美国法典》第3篇第19条，在我看来是一个灾难性的法规，是一个等待发生的事故。它应该被废除和取代。”

共和党参议员约翰-科宁提出了，如果众议院议长或参议院临时议长登上总统宝座会发生什么的问题：这个人选会遭到国务卿的质疑，他认为国会议员不算是宪法里规定的“官员”。

科宁说，“谁是总统？我们的武装部队，我们的情报机构，以及国内的执法局应该遵循谁的命令？如果提起诉讼，法院会接受管辖权吗？他们会花多长时间来裁决？他们将如何裁决？他们的裁决又将如何得到尊重？”

后来，由布鲁金斯学会和美国企业研究所共同领导的两党“政府连续性”特别委员会得出结论：“对国会领导人的继任存在严重的政策和宪法反对意见。”

2002年，当小布什接受结肠镜检查时，副总统切尼正式承担了总统的权力，2007年再次这样做。2002年6月29日上午7：09至9：24，2007年7月21日上午7：16至9：21，切尼正式掌权。

2020年夏天，《纽约时报》记者迈克尔-施密特的新书报道称，2019年11月，特朗普在周末紧急前往沃尔特里德医院，但彭斯并未被告知准备好继承总统权力。

中间为彭斯

这一次，特朗普再度被送往沃尔特里德医院，白宫释放的消息依然是：彭斯未在待命状态下，特朗普入院后依旧履职。

和历史上发生过的相比，今年的情况可能会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