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谪察哈尔路遇狡诈向导,洞房花烛夜失言好事成空
清朝时,有一个水部主事名叫陆生楠,字公荣,因罪贬谪到了察哈尔,独身一人到归化城租骆驼前往。跟一个姓赵的山西人租了两头骆驼,一头用来骑乘,另一头用来驮行李。姓赵的见他是外地人不识路,建议他再出一头骆驼的租金,姓赵的愿意当他的向导,并且一路照顾陆水部的后勤,陆部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立下契约,付了银子。
贬谪
出发那一天,姓赵的牵来一匹马和一头骆驼,跟陆水部说道:骑骆驼上下困难,骑马方便些。陆水部其实知道,骆驼的租金要比马贵四倍,姓赵的是在骗他,但想想自己确实骑马习惯些,也就没有计较,一块出发了。
本来路上有两件事需要打理,一样是放牧,保证牲畜的体力,另一样是烧火做饭,约定好都是姓赵的做。刚走了一天,姓赵的就提出,一个人难以干两件事,需要分工,陆水部只好担起了放牧的工作。又过了几天,姓赵的声称自己生病了,什么事都不愿意干,陆水部只好又放牧又烧饭。
放牧
就这样一路上,慢慢悠悠走了两个月,所带的粮食吃得差不多了,肉食吃完了,姓赵的不满意,经常骂骂咧咧,甚至非常难听。陆水部就跟姓赵的辩理,说道: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年纪也长你一倍,你说话为何如此难听?姓赵的听完不以为然,说道: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不如个老百姓,耀武扬威个屁呀!
陆水部听完姓赵的话,非常悲愤和感慨,想想当年中举人,中进士,又面见天子,如今落得如此落魄,确实伤心。禁不住流下泪来,边伤心边往远处走走,想散散心,越走越伤心,甚至自尽的心都有了。正犹豫间,忽然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拄着拐杖从远处走过来打招呼。陆水部与老翁见礼之后,发现老翁不仅打扮富贵,而且谈吐得体,是个有修养之人。
老翁
二人竟然越聊越投机,老翁姓黎,自称是从沈阳迁居至此的,就住附近。架不住黎老的热情,陆水部来到老翁家里做客,一住就是几天,陆水部想要辞别,黎家总是热情挽留。这天,黎公的外甥胡秀才也前来谒见陆水部,说道:舅舅黎公仰慕陆水部是名士,想把小女阿紫许配给水部。陆水部想想自己已经快五十了,不应该耽误人家闺中女子,断然拒绝了。
但是胡秀才苦口婆心相劝,似乎还会些面相,说道:看您脸上有些晦气,两年之内会有性命之忧,我舅舅得道多年,娶了黎妹便足以免除祸患了。陆水部想想这两个月来自己的遭遇,有些心动,就取出了一只随身携带的玉蟾蜍作聘礼,谢谢过了媒人胡秀才。一家人欢欢喜喜张罗起来,陆水部竟然也忘记了前些日子的忧愁。
订婚
就在婚礼的前一夜,胡秀才和黎家二公子带着酒肉来到书斋,同陆水部小饮,以尽地主之谊。胡秀才就又提起了阿紫的贤惠美丽,温柔贤淑。陆水部小酌之下,也有些微醉,又犯起了学究气,夸夸其谈起来,随口说道:要说阿紫姑娘确实姿色艳丽,只是黎公不通经史,给女儿取了个阿紫的名字,阿紫通常是狐狸的名称,有淫邪之气,怎么能用来作女儿的名字。
话还没说完,胡秀才惊得变了脸色,黎二公子更是满脸通红,甩袖起身而去,陆水部懵了,不知怎么回事。不一会,黎二公子带着黎公一起来了,隔着门帘说道:你这书呆子,口出狂言,辜负了老夫一片好心,本想救你,怎奈你命中注定福浅,你走吧,从此别过。说完,丢过一锭白银,头也不回地走了。陆水部也非常无趣,怏怏地早些休息了。
酒后失言
第二天醒来时,陆水部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黎府,躺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边,不过那锭白银倒是还放在旁边。陆水部徘徊流连,惆怅悒郁,又落下几行眼泪来。再回去找姓赵的,人和畜牲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好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走了一天,终于遇到了行伍之人周南溪,正好带了一匹骆驼两匹马,二人在茫茫荒野中相识并且成为朋友。
周南溪说是昨天遇到一个人,在路边哭泣,他自称是山西姓赵的,马和骆驼被暴徒抢了去。陆水部问起了他的年龄相貌,果然是姓赵的,叹息了好久。到了军营,黎公赠的银子用完之后,陆水部靠自己的医术寄食在军营中。而然他生性刚烈而又固执,说话还随便,后来竟以诽谤罪被杀,居然应验了胡秀才的说法,周南溪为他收尸安葬了。这件奇事记录在清代学者和邦额的著作《夜谈随录》中,真实性已无从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