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叛徒出卖引来日军,抗联女兵拼死救下20多个伤兵
“1938年,叛徒出卖引来日军,抗联女兵拼死救下20多个伤病员。”——题记
1936年的春天,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被服厂的厂长裴成春背着两台缝纫机来到了帽儿山。自从日军破坏汤东密营的被服厂后,裴成春带着仅剩的两台缝纫机辗转寻找新的基地,终于在帽儿山找到了理想的地方。
抗联密营
裴成春和前哨卡的战士们一起伐木建厂,很快一座崭新的木刻楞厂房就建立起来了。厂房顶上用桦树皮覆盖着,上面压了一层草,留有一个天窗兼做烟囱。墙壁用泥巴抹成,一个被日军丢弃的空油桶,凿开后扣在地上当炉子用。
屋北靠墙的地方用木板搭起了能睡20多人的双层板铺,屋子西面靠窗的地方放置着用原木板子钉成的大案板,大案板是大家的工作台,又是进行学习、开会和就餐的地方。被服厂两边的路口处设置了几个哨卡,每个哨卡有五六个战士驻守,防止日军偷袭。
裴成春
后来被服厂又从依兰县购买了几台机子,布匹和棉花是开大车店的李五爷从佳木斯购买来的。抗联的军服是用土法将白布染色,然后裁剪制作成衣服和裤子,通常是用柞树和黄菠萝树的树皮来染色,有时候也用谷草灰,在铁锅里煮成绿、黄、灰等几种颜色。
第六军被服厂的厂长是裴成春大姐,她当时36岁,比年轻的女兵大10多岁。女兵们都听她的指挥进行被服生产,支援抗日联军在前线作战。女兵中有李在德、李桂兰、李小凤、穆淑琴等人,张世臣是缝纫机手,韩姐和李师傅是裁剪师傅,还有夏云杰军长的妻子夏嫂和女儿夏志清也在这里。
被服厂女兵的生活是极为艰苦的,家常饭是吃玉米大渣子、玉米面窝窝头,菜是野菜熬汤,偶尔能吃上一顿咸盐加辣椒就是改善生活了。日军的封锁非常残酷,在青黄不接的日子里,粮食送不进山时,经常要吃树皮和草根。
艰苦的抗联
1937年的初夏,战士们还穿着厚棉衣作战,翻山越岭又炎热又累赘,换装成了当务之急。可是由于日军的封锁,布匹没有办法送进来。第6军的战士们打了一仗,击垮了挡在前面的日军,终于送进来了一批布匹。
女兵们在裴大姐的带领下,门口架起了两口大铁锅,没日没夜地熬煮染料,然后全力以赴、昼夜不停地用手工和机器加工缝制。夜间就用松子来照明,松油的黑烟笼罩全屋,黑烟既熏又呛,到天明时一个个都变成了黑脸的“包公”,大家相互看着对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经过七天七夜的加急赶制,被服厂的战士们以人均每天五六套的速度,共赶制了500多套单军装,为战士们解决了燃眉之急。战士们只记得今年是哪一年,不知是几月几日,大家仅凭风雨霜雪来判定季节。
抗联的铁锅
那一年的除夕之夜,裴大姐组织了一个晚会,战士们纷纷登台表演节目。李桂兰唱了一首《提起九一八》。王医官唱了一段京剧,战士们集体合唱了《告我青年》的歌曲。
这是一场最令人难忘的晚会,战士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是她们在帽儿山被服厂过的最后一个春节。危险正在向她们一步步靠近,一场惨烈的生死之战很快就要打响了。
制作军服
第六军被服厂处在深山密林之中,入山之路是非常艰险的。人行走在丛林之中,有时尚需侧身而过,一般人是摸不着路的。被服厂周围设置了地枪埋伏,并有三道哨卡,一有情况就会鸣枪报警。
山后有一条绝密小路,是专门为交通员准备的。这条路怪石嶙峋、古木参天,需要钻很长一段树林子。穿过树林子后还有一段荆棘地,当地人称那种荆棘为“后老婆针”,走到那里需要小心谨慎,稍微不慎就会被尖刺扎破皮肉。
1938年3月12日,机密交通员赵振生进山了,抗联战士们都叫他老七。老七是一个铁匠铺的老板,抗联部队经常在他家里钉马掌,他认同抗联打日军的做法,很快就成为了一名交通员。老七经常给抗联送信,几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这一天老七送来了上级的绝密信件,上级在信里说日军近来活动猖獗,很多地下组织被破坏了,抗联部队损失惨重。被服厂必须马上转移,将机器包裹好埋藏在安全的地方,转移的路线和地点,以及部队接应和护送的地方都写在了信里。
裴大姐看了信后,给上级写了汇报信交给老七,并叮嘱他在路上千万要小心,万一遇到日军就把信销毁,必要时就是吞到肚子里也不能落在敌人的手里。老七接过信后,趁着天还没有亮就出发了。
日军的突袭
老七出发之后,被服厂的女战士们就立刻掩埋机器,做好了转移的准备。可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地方上出了叛徒,老七进山时就被人告了密。当他出山时,轻车熟路地朝前走去,丝毫没有察觉行踪已经暴露。
老七走到山脚下时,埋伏在树林里的日军就突然扑上来,当场就抓住了老七,密信也来不及销毁。老七被带去了日军宪兵队,日军对他使用了坐老虎凳、用烙铁烙等酷刑。
老七挺刑不过,这个软骨头开了口,他将被服厂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机密交通员老七叛变了。
1938年3月14日那天,老七带着日军从那条绝密的小路悄悄地摸上了山。当天晚上是李桂兰在站岗,她在快换岗的时候朝着远方望去,隐隐约约顺着风听到了马的嘶鸣声。她再仔细一听,果然就是马的叫声。她赶紧大步流星地闯进屋里,将情况报告给了裴大姐。
屋里裴大姐已经起来了,李小凤等人已经煮好了玉米粥,正准备安排伤员(被服厂也是伤员救治点)吃早饭。李桂兰闯进屋里大声喊道:“裴大姐,有情况!前面有马叫声!”话音未落,机枪声就立刻响成了一片。
裴大姐果断发出指令,让王医官组织伤员向北山沟里撤退,其余同志和她阻击日军,掩护伤员们撤退。情况万分紧急,战士们边打边撤,可是日军的火力很猛,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呼啸的子弹打得大家抬不起头来。
激战
同志们奋力突围,李桂兰一边跑着,一边掩护这大家,密集的子弹之下,夏嫂、韩姐、张世臣、李师傅等人相继倒下了。李桂兰正跑着,猛然一回头,发现夏志清小妹正跪在她母亲的身边,望着鲜血流了遍地的夏嫂,悲痛欲绝、不知所措。
李桂兰又疾步跑了回去,一把抓起夏志清的胳膊,拽着她向北沟冲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李桂兰回去拉夏志清的时候,日军已经包围上来了。李桂兰一手打着枪,一手拉着夏志清,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又一排子弹射了过来,一颗子弹削去了夏志清的右肩胛。一个趔趄,她重重地摔倒在了雪地上,惯力带倒了李桂兰,冲上来的日军抓住了她们俩。
被俘
日本兵将她们绑在被服厂对面的一棵大树上,夏志清因为负了伤,没有被捆绑,鲜血湿透了她的棉军装,她脸色苍白,咬着牙,紧紧地依靠在李桂兰的身边。夏嫂的小腹中了一枪,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惨白的血、殷红的血,在早春的寒冬里显得非常耀眼。
忽然,李桂兰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微弱的声音在喊她:“李大姐,李大姐……”李桂兰仔细一看,张世臣师傅正从一棵齐腰炸断的大树后面,艰难地向她爬了过来。
张师傅的两条腿被炸得骨断筋折,鲜血一个劲儿地流着,在寒冬的早晨里冒着热气,他爬过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宽宽的血迹。
被俘
夏志清喊着张师傅,挣扎起来想要过去搀扶他,却被一个日本兵用刺刀拦住了。张师傅一点点地爬着,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再就再也爬不动了。
他吃力地抬起头,对李桂兰说道:“李主任,你要是能活着出去,千万给俺娘捎个信,俺今生今世死在了他乡,回去不了家了。俺是抗日救国死的,俺……”
还没有等他说完,一个日寇抽出了战刀,向张世臣砍了下去,张师傅顿时身首分离,血溅大山。
牺牲
日军将老七推到了李桂兰的跟前,老七抬起头来说道:“李主任,我挺不住刑,你也投降吧。就那些酷刑,你也挺不过来,再说,咱抗联部队也都完了……”
“呸!”没等他把话说完,李桂兰狠狠地呸了他一下,大骂这个没有骨气的叛徒。一个日寇小军官向李桂兰的脸上左右开弓扇了几个耳光,李桂兰的耳朵嗡嗡响,眼前直冒金星。
李桂兰(左)与夏志清
日本军官问老七这个顽强的女人是谁,老七将李桂兰的身份说出,日本兵欣喜若狂,当即将李桂兰、夏志清带出了深山。日寇临走时,放火烧毁了被服厂,在滚滚浓烟和烈焰中,东北抗联第六军被服厂化为了灰烬。
李桂兰和夏志清被日军带走后,凶残的日军对她们进行了残忍的严刑拷打,两个人在监狱中始终没有屈服。后来她们由当地的爱国人士保出了监狱,逃出了日军的魔窟。裴成春大姐则掩护着伤员们成功转移了,救下了20多个伤员。
抗联从此过,子孙不断头
几十年过去了,再看这段惊心动魄的往事,抗联的艰苦和女兵的英勇不屈,真是令人落泪。她们是不屈的抗日英雄,她们的英雄事迹值得后人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