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柔的香港一去不复返了 | 咪咕悦读汇
今天是香港回归20周年。关于香港,小巴曾有过很多遐想。
也许是痴迷TVB的快意恩仇和王家卫镜头下的意乱情迷;也许是憧憬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圣地光影;也许是牵挂隔江相望、血肉相连的一母同胞……
对于这个孕育了张国荣和beyond的城市,我们总是有着天然的热忱和好奇。
她繁华、热闹,亦陌生。
但在作家西西的笔下,香港还有着一个不一样的如童话般轻盈的模样。王安忆称她为“香港的说梦人”,梁文道说她是香港了不起的小说家。
巨龙国、番邦、肥土镇、肥水区……西西用一种“中国古典长卷绘画”式的写法,放大香港无数坐标中的点,讲它的昨天、今天、明天。
本期咪咕悦读汇,让我们一起走进西西《飞毡》里的香港,这是一幅活动的《清明上河图》,慢慢打开这幅画卷,你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物行走在这个微型世界里。
从肥土镇开始,然后蔓延,银行、工厂、船坞、公司……现代文明的标志开始出现,立学校、建教堂,小镇一天天演变成一座叫做“香港”的城市。
打开世界地图,真要找肥土镇的话,注定徒劳,不过我提议先找出巨龙国。一片海棠叶般大块陆地,是巨龙国,而在巨龙国南方的边陲,几乎看也看不见,一粒比芝麻还小的针点子地,方是肥土镇。
如果把范围集中放大,只看巨龙国的地图,肥土镇就像堂堂大国大门口的一幅蹭鞋毡。那些商旅、行客从外方来,要上巨龙国去,就在这毡垫上踩踏,抖落鞋上的灰土和沙尘。
可是,别看轻这小小的毡垫,长期以来,它保护了许多人的脚,保护了这片土地,它也有自己的光辉岁月,机缘巧合,它竟也飞翔。蹭鞋毡会变成飞毡,岂知飞毡不会变回蹭鞋毡?
——西西
家具行的叶老板每天很早就起来了,店铺当然没有这么早开铺,工场也没有这么早开工。早上六点多的光景,叶老板悄悄起床,梳洗穿衣,然后上街去。这时候,叶太太继续睡觉,从来不和丈夫一起上街,因为叶老板是上茶楼去。这种地方,妇女一般都不要去。不管风雨、寒暑,每天早上上茶楼,已经是叶老板的习惯,而且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习惯,还是肥土镇许多男人集体的习惯。
在茶楼坐下,肥土镇的人就展开一连串的嘴巴活动七部曲。这七部曲,当然都和嘴巴有密切的关系,依次排列,大约是这样子:一喝茶,二说话,三吃点心,四吐骨头,五放飞剑,六吸烟,七剔牙。
虽说是七部曲,其中也有密度的不同,比如喝茶,就比其他的活动要多些,而排名第一的,则非说话莫属。上述的七部曲,只和嘴巴有关,其他的活动也极鲜明,比如翘一只脚在凳上,或者搓脚趾。
当然,上茶楼是少不了喝茶的,在这个早餐时间,早餐并不重要,也没有人要填满肚子。所谓一盅两件,那么叫两碟点心也就够,可以选择精细一点的虾饺、烧卖,也可以豪放点来一个糯米卷加叉烧包。粉果、干蒸猪肉、排骨、鸭扎、马蹄糕端看各人的喜好。
不过,还是茶最重要,铁观音、龙井、普洱、寿眉,报上一个名字,茶盅茶杯立刻就送到桌上。第一遍冲的水当然倒掉,第二次冲水后,把盅盖盖好,等一阵子,注入茶杯,不错不错,正合意思。一盅茶,冲完再冲,喝完再喝,在茶楼里且消磨一二个时辰。
几口茶下肚,接着自然是摆龙门阵,把肥土镇上早先发生的事、最近发生的事、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无论大小,畅论一番。飞机表演、马棚失火,大户人家姨太太和账房先生私奔,无一不是话题。茶楼一直是肥土镇的资讯中心,也是街坊的时事论坛。
“世界变啦,昨天有三个大姑娘到我店来照相。”照相馆的老板说。
“三个大姑娘一齐照个相有什么稀奇。”
“都不听我说完。三个大姑娘,一起扮男装,穿上长衫马褂,难道想做祝英台?”
“说起女扮男装,你们有没有见到时装美女的月份牌?图里的美女,不再是男扮女装,是的的确确的女人,不用扮。”
“你说的美女月份牌,美女穿不穿衣服?”
“当然穿,穿时装,非常摩登。”
“我见过一个,画的是‘贵妃出浴’,根本不穿衣服哪。”
“这样的月份牌,怎么挂出来?若是给家里的黄面婆见到,恐怕两只耳朵都给扭断了。”
飞土大道上百货公司开张的事,肥土镇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茶楼里的茶客还知道叶老板的女儿去当了一阵售货员,给押了回家。一个茶客说,良家闺女,抛头露面,不成体统哪。另一个说,又不需要姑娘出去赚钱养家,还是在家里当千金小姐的好。
“报纸上有一段新闻,你们看到没有?”
“什么新闻?”
“招请女人去演影画戏。说是演一出叫做《庄子试妻》的戏,女角不用男人扮。”
“世界真的变啦,售货员请女的做,影画戏也找女的演。”
“叶老板,你的女儿长得那么标致,如果去应征,一定入选。”
“笑话,我的女儿才不会去当戏子。”叶老板灌了一大口茶。
在西西笔下,没有殖民文化、没有政治斗争,温柔的不像一个真实的香港。相比之下,作家陈冠中笔下的香港可能更为真实而赤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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