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学中文 | 父母的准备之双语的脑科学

这两天看了几篇家长写的在澳洲学中文的文章，分享很多孩子学中文的经验教训，很欣慰。孩子学中文这件事情，不做，肯定没结果，只有做了，才有可能有好结果。所以，只要家长有让孩子学中文的想法，我都是支持的，但我一贯的想法同大家有分歧：我始终认为，双语，确切地说，双母语是可能的。

按照帕特里克大叔的说法，我比较运气，奇思同学在HSC的 English Extension 2和中文科目（Chinese in Context）分别得到全州第2和第3的好成绩，还有她在网上用中文写的文，都背书了我的做法。但同时也经常碰到家长强调奇思同学有语言天赋，“我们学不来！”真的是这样吗？

以前一直用被我内化了的知识，用很没文采的语言喋喋不休，说了好久，似乎很多接近的家长也没有听进去。今天，我非常认真地翻译一篇学术文章：关于双语的脑科学。请大家看看最前沿的科学家是怎么说的，目的还是鼓吹：双语养育事半功倍！

原文出处：

The Brain Science of Bilingualism

Ramirez, Naja Ferjan; Kuhl, Patricia.YC Young Children; Washington Vol. 72, Iss. 2,  (May 2017): 38-44.

文章来自华盛顿大学的学习与脑科学研究中心：http://ilabs.uw.edu/i-labs-institute-faculty， Patricia Kuhl是中心主任，有ted talk：

https://www.ted.com/talks/patricia_kuhl_the_linguistic_genius_of_babies/up-next

他们是儿童语言习得和脑科学的前沿研究机构。

下面开始正文：

关于双语的脑科学

全世界的儿童在人生的最初几年里都自然而然地习得了母语。成人也好，电脑也好，却不能同样有效地完成这项任务，孩子们的语言习得过程究竟是怎样的呢？很多研究人员/教师都想找出问题的答案。其中一个有趣的研究课题就是双语语言习得。从出生就暴露在双语环境中的孩子一般都成功习得双母语，成人要习得第二语言却困难重重而且少有人能达到接近母语的流利程度。研究表明，婴儿的大脑擅长学习双语，婴幼儿期是学双语的最佳时机。

为啥婴儿们如此擅长学习语言？

语言天才

在讲双语发展之前，让我们来看看婴儿们的语言天赋。先用单纯说英语的家庭的孩子简而言之，然后再来说双语家庭又是怎么回事。

人的言语之路的起跑线在于子宫。婴儿出生几小时后就能识别母语并把母语同不熟悉的语言区分开来。最让人惊奇的是婴儿能发现她母语的基本组成音素。举例说，英语有44个读音（读音多于字母是英语读写相对较难的原因之一。）6个月之前，婴儿有区分所有不同语言的语音的能力。婴儿长到12个月，他们对母语语音的识别能力大大加强，而识别非母语语音的能力却下降了。因为婴儿听到主要是母语，他们从“世界公民”变成了“母语专家”。这个转化伴随着脑神经的变化： 婴儿周围的语言环境导致其大脑发育的器质性差异。

成为“母语专家”是儿童语言习得的重要里程碑，同时也预兆了未来阶段的语言发育，比如词汇学习和语法学习。11个月的婴儿区分母语语音的能力同他们以后的词汇量成正比。因为区分语音的能力是更高阶的言语能力比如区分音节和词汇的能力的基石。与此同时，对母语（语音和规则）的投入减低了婴儿对非母语的灵敏度，影响了“外语”语音的学习。研究表明，婴儿和低龄儿童比成人更容易学外语，因为他们还没有走完母语习得和母语固化的全过程。而出生在双语家庭的孩子，会成为两个语言的“母语专家”。所有小小孩的大脑都经历了这个从“世界公民”到“母语专家”的过程，但婴儿具有成为双（多）母语专家的独特能力。

那么，双语环境对于婴儿成为“母语专家”有什么影响？成为“双母语专家”是否可能？双语是否会让婴儿混乱？

管窥婴儿大脑：单语和双语发育的不同

近年来，因为有了非入侵的，对儿童友好的神经成像和大脑记录技术，科学家们得以通过研究儿童的大脑来研究单语和双语儿童的发育。其中最重要的方法是MEG，它检测活跃神经细胞的磁场变化。同别的方法不同，MEG可以检测婴儿大脑活动的精准时间和位置。它还是完全静音的，儿童会在一位家长陪伴下坐在高椅子上。

最近的研究中，研究人员比对了同为11个月大的西班牙-英语双语家庭的婴儿和单纯英语家庭的婴儿的大脑反应。在这个年纪，单语婴儿已经成为区分英语语音的专家却不能区分西班牙语语音；而来自双语家庭的孩子则能区分两种语言中任何语音。可见11个月婴儿的大脑已经反应了他们的语言情况。重要的是，单语和双语的婴儿对于英语语音的反应同样强烈，这表明两种婴儿同时掌握了区分英语语音的能力。

双语婴儿在两种语言间的时间分配

家长和老师们总对双语儿童是否学习了足够的语言疑虑重重，尤其在婴儿开口讲话之前，因为大家不知道婴儿在想啥。

我们已经看到，单语和双语儿童在学习语音上步调一致，那么，他们在掌握词汇和语法上有什么差异呢？一般情况下，双语儿童同单语儿童同时发出第一个有意识的声音；两者说第一个音节第一个单词的时间轨道也相差无几。尽管如此，我们要理解，因为双语儿童的时间被分给两种不同的语言，平均来讲，他们听到每种语言的单词和句子比单语孩子来得少。不同研究一致表明，如果考虑两种语言，双语孩子的语言发展并不比单语孩子落后。比如，两种语言加起来，双语孩子的词汇量等于或大于单语孩子的词汇量。研究还表明，双语孩子如受到两种语言的支持，他们的单语指标在小学阶段就能赶上对应的单语孩子。如同单语语言发展，双语词汇量发展和语法的发展以及对应的大脑发育取决于各个语言输入的数量和质量。

语言混淆

另一个经常出现的问题是，双语是否造成混淆？这种担忧的原因部分源于语言转换/语言混用，也即同时使用不同的语言的词汇短语。比如，一个西班牙语和英语的双语孩子说：Can I play afera (outside)? 我们必须理解，这种转换在双语孩子和成人都是很自然的，因为我们对一种语言的特定词汇的理解更深。这种现象，与其说是混淆， 不如说是加强交流的策略。双语孩子在2岁时就已经对于谈话对象的语言敏感。在对话中，他们会说更大比例的谈话对象的语言。有趣的是，即使他们的句子混用了不同语言的词汇，他们会保持该语言的语法规则。无论儿童还是成人，在混用的时候都是照着一定的可预见的规矩来的。这进一步表明，混用并不是不可救药，而是双语儿童的交流策略。

双语优势

一年又一年，不断有研究表明双语的好处。很多证据表明，双语儿童也好，成人也好尤其在下面两方面获益匪浅：

大脑的执行功能：包括集中注意力，抑制/控制力在内的认知过程

认知弹性：认知的灵活性能帮助计划和解决问题

双语人因为需要经常在不同语言符号间切换以及专注于某一种语言而非另一种语言，他们的大脑网络获得了额外的锻炼，导致他们的大脑执行力和认知弹性的额外增长。最新研究表明，这种优势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并且会延续到学生时代直至成人。有趣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双语经验的累积还同更强的认知能力相关；双语人得阿兹海默症的病例也较少。尽管有些研究指出，这方面的研究有出版偏见（即发现有关联的研究比没发现关联的研究比较容易被发表）需要更进一步的研究。

研究同时发现，因为需要控制对不同语言的专注力，双语孩子们需要思考语言本身，因此发展了元语言（metalinguistic）能力。同单语儿相比，7-12个月的双语婴儿已经显露语言学习的灵活性。2-3岁的双语儿童同单语儿童相比，很容易接受已知事物的另一个名称，而后者却觉得很难接受。

最后要提，从经济学角度讲，双语大有裨益。在很多行业，企业雇佣多语人才的愿望非常强烈；多语的年轻人工资高于平均。

创造双语大脑

随着双语被视作值得拥有的资产，双语教育（包括低龄）应运而生。怎样才能培养双语大脑呢？

研究表明，婴儿学习外语非常快速：一项研究中，9个月大小的婴儿同一真人老师一起在新语言中玩了6小时就能同出生于这种语言的同龄人一样区分这种语言的语音。不过，把真人换成录音或视频就完全没有效果。可见，尽管婴儿有快速学习语言的能力和可能，人际互动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双语儿童的语言进步同他们听到的每种语言的数量和质量直接相关。小月龄的孩子在一对一的互动中，在有很多升调，夸张的语气和唱歌般的对话中学得最快。他们在一种语言中得到的类似互动直接关系到这种语言的进步，而同其他语言无关。相对应地，不同语言的输入数量和质量也反应在双语儿童大脑。

结论

脑科学表明，所有儿童都有成为双语儿童的潜力。双语养育并不会造成语言混淆或语言发展落后；双语叠加考虑，双语儿童同单语儿童相比一样或更强。研究表明，最强的学习过程是：孩子在小年龄通过高质量的人际交流开始学习双语（不是电视或其他媒介），并且在学前和学龄期有足够支持。所谓有效的支持包括养育者使用他们舒服流利的语言，重视两种语言的平等地位，以双语为资产。

海外如何学中文？“战略上藐视它，战术上重视它。”这个说法还是蛮符合脑科学的研究结果的。

首先，我们要认识到，双母语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从技术层面来看如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