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还在减少！澳洲经济复苏最大隐患何时能解？| 澳财聚焦

澳大利亚经济迅速复苏的背后，有两大问题困扰着决策层。

澳联储（RBA）担心的是工资涨不起来，而联邦政府最近在为劳动力短缺烦扰。

大量农场因为没有足够的劳工，只能让果蔬烂在地里。被新冠疫情重创的养老行业未来更是面临20万护理人员的缺口。

上周，在谈到关于疫情经济的计划中，澳大利亚总理斯科特•莫里森（Scott Morrison）也承认，现在面临劳工紧缺的问题。并表示，将改变对移民政策进行改革。

但是，移民的缺失绝不仅仅是有些领域少了劳动力那么简单。作为移民国家，每年大量的移民持续为澳大利亚经济注入活力，连央行澳联储（RBA）也视移民为“经济增长引擎之一”。

经过一年移民断崖式减少的日子，很多行业已经遭受“内伤”。这种情况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改善，将成为澳大利亚经济巨大的隐患。

劳动力缺口让莫里森都急了

联邦政府长期在移民政策上较为保守，被“移民抢走本地人工作”的谬误所绑架。但目前的用工荒证明，有一些工作，本地人并没有意愿参与，急需要移民来填补。

数据显示，澳大利亚非首府地区目前有5.4万个空缺工作岗位，而且雇主并不能找到当地的劳动力来填补这空缺。在疫情前，许多农场的工作就往往由新移民和一些短期工作签证持有人来担任，澳大利亚本地人的参与度并不高。即便在目前失业率高达6.4%的情况下，农场依然很难请到人。

除此以外，澳大利亚同样还面临着技术人才缺口，不仅会让澳大利亚在全球的科技发展中处于不利地位，还会造成真金白银的损失——根据墨尔本皇家理工大学（RMIT）和德勤（Deloitte Access Economics）的最新研究报告，技术人才的缺乏可能会在未来四年内使经济增长损失100亿澳元。

这份报告指出，到2025年，澳大利亚将需要增加15.6万名数字技术工作者，占该时期新工作的四分之一。澳大利亚本土技术人员的培养远远跟不上这一需求，只能依靠移民加以弥补。

然而，联邦政府现行的移民政策并不足以推动这些空缺岗位得到填补，更不用说满足经济增长所需的领域。

许多科技界人士对此都颇有微词。知名企业管理软件公司Atlassian联合创始人，全澳富豪排名第五的迈克·坎农-布鲁克斯（Mike Cannon-Brookes）在2018年就雇主担保457签证废除进行了批评，认为这一改变将减少了澳大利亚成为全球科技领域领先国家的可能性。因为457签证被废止后，取而代之的是成本更昂贵的临时技能短缺签证（TSS）。TSS签证的年龄上限为45岁，并不能转换成永居（PR），Cannon-Brookes表示，这两个因素都在阻碍吸引和留住来自世界各地的最佳人才。

没有移民，人口还涨得动吗？

近年来，其实人口增长乏力和老龄化问题一直都困扰着西方发达国家。而澳大利亚作为移民国家，长期都依赖移民为人口增长的重要基础。

博满金资首席分析师魏睿昊指出，澳大利亚之所以能做在全球发达经济体中，成为为数很少保持近30年经济正增长的国家，一定程度上也是依靠移民带来的人口红利。

然而，新冠疫情导致澳大利亚移民数量的急剧下降，2020财年净移民人数减少了7.2万人，是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第一次负增长。

根据澳大利亚统计局（ABS）的预测，要到2023财年才能恢复净移民人数的正增长。

到目前为止，移民的锐减趋势完全没有缓解。长期入境人数仍呈现断崖式下降。魏睿昊认为，移民减少固然是由于疫情，但也和澳大利亚政府近年收紧移民政策有关。

往年移民的增长量约为16-18万人，负增长意味着2-3年内，澳大利亚每年约有20多万的人口缺口。这也直接导致澳大利亚的人口增长将在2020-21年降至0.2％，在2021-22年降至0.4％，低于2019-20年的1.2％。

人口、生产力、以及参与度历来是推动经济增长的“3P要素”。经济学家指出，这三大要素带来的增长占近些年澳大利亚经济增速的大约40%。人口专家警告，移民人口大幅下降将对现有技能差距造成严重影响，并在未来几年内导致经济增长缓慢。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在1990-91年经济衰退之后，澳大利亚净移民人数花了10年多的时间才恢复到衰退前的水平。

魏睿昊认为，如果澳大利亚移民政策不改变，目前人口增长下滑的惯性持续下去，未来人们可能会改变对澳大利亚的移民观感，会为经济埋下更大的“雷”。

移民对澳洲经济影响到底有多大？

零售经济咨询机构Urbis的研究发现，中期而言，来自中国和印度等国家的永久移民人数减少就可能会导致一些地区的经济放缓。

魏睿昊指出，移民本身不止提供劳动力，还对很多行业有非常直接的影响力。

教育与旅游：国际学生减少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教育是澳大利亚除了铁矿石、煤炭和天然气以外，排名第四的出口“资源”。

根据澳大利亚大学协会（UniversitiesAustralia）提供的数据，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澳大利亚大学部门的收入大约为370亿澳元，去年减少了18亿澳元，就业岗位减少了1.73万个。自去年澳大利亚封锁国境以来，仅有63名来自海外的学生入境澳大利亚。因为国际边境一直没有打开，大学在2021年的损失或将进一步扩大,高校的收入损失会达到20亿澳元。

能够移民曾是澳大利亚对留学生最大的吸引力之一。如果撇去这一因素，相比美国、英国，在教育品质上，澳大利亚的竞争力并不高。而留学生又是澳大利亚移民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的减少必然对移民数量的恢复产生压力。

两者恶性循环，整个留学市场恐怕会受到重大冲击，也会影响其他行业，例如已经因为国境关闭受到重挫的旅游业。

留学生的家人和朋友曾是澳大利亚国际旅游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留学生持续减少，即便疫苗的全面接种使国际旅行逐步恢复，与留学相关的旅游业恐怕也不会出现明显好转。

房地产与零售业：CBD复苏艰难

很多人都会有感受，尽管澳大利亚各地经济已经迅速从疫情中复苏，但城市CBD的活力始终没有恢复。而这，和移民的减少也有直接关系。

由于不少留学生和短期签证持有人都居住在CBD，他们迟迟无法回归，使得CBD的住房和商业都受到不小打击。

房地产方面，市区公寓首当其冲，入住率明显下降。不仅如此，澳大利亚城市发展研究所（UDIA）的一项研究发现，海外净移民占新房需求的56％。缺乏移民，2020年，全澳新建住房活动（独栋屋和公寓）整体下降了20％，整年内完工的住房数量减少了2.3万套。尤其是新建公寓，在净移民量急剧下降的过程中遭遇重挫。

澳大利亚房地产委员会指出，如果不尽快重启移民计划，今明两年的新住房需求可能无法想象。

而Urbis对于零售业的研究显示，在疫情期间居民在自己所住的社区的消费增加，但由于国际学生人数的减少，内城区和CBD的商业受到了沉重打击。截至2020年12月，澳洲零售地产的平均空置率为6.9%，同比增长2.1%，主要受CBD地区的零售地产空置率上涨4.8%所带动。

政府会重启移民计划吗？

上述行业的不少业内人士都担心，联邦政府关于移民的预期不够充分，可能引发更长期的影响。随着重启移民计划的呼声日益强烈，总理莫里森也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

当然，不是说下周就要开放边界，而是说在防疫安全的条件下，稳步增加国际入境人数。

从目前的情况看，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正在努力加强边境管制措施，希望于年底之前恢复国际旅行。

不过，在魏睿昊看来，此前莫里森的表现比较暧昧，显得有一些“目光短浅”。他仅仅提到将对于临时工作签证进行改革。可事实上，澳大利亚缺少的不只是简单劳动力，还需要更高端的人才。

虽然在移民政策上，政府从去年也开始进行调整，推出全球人才计划（GTI），涉及的领域包括：能源和矿业科技、金融科技、医疗技术、网络安全、太空与高端制造、以及量子信息、高级数字、数据科学和ICT等。政府希望借此来带动整个澳大利亚科技行业的发展，并为经济长期的增长打下基础。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澳大利亚对于引进人才的形式还过于保守单一，给出的激励机制并不够吸引人。

澳大利亚在很多商业和科技领域都落后于美国、中国甚至欧洲。但澳大利亚也有自己独特的优势，比如目前成功防疫情况、较良好的商誉环境、丰富的资源和广袤的土地……

就如同澳联储所说，澳大利亚应该利用这些，建立安全的途径，进一步推动移民计划。这样才能保障经济在一波看似强劲的反弹之后，不会又出现疫情前不温不火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