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战争：朝鲜派兵参与俄乌冲突的动机分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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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良：战争推动两个备受孤立的国家走到一起。面对孤立的俄罗斯，朝鲜的支持是俄罗斯可获得的少有的“安慰剂”之一。

战争是推动国家间力量对比变化、改变国际秩序最直接、最高效的方式。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对全球冲击是深远的，对国际关系由二战格局向新格局加速转变提供了历史性契机和动力。各大国纷纷选择中立或站队，而朝鲜等小国折冲的空间则变得狭小，但金正恩政府还是抓住了一些机遇。

朝鲜是全球少有的明确公开支持俄罗斯的国家

此前，普京向金正恩表示，两国将“共同努力建设并扩大全面和建设性的双边关系”。据朝鲜中央通讯社去年8月报道，在“朝鲜解放日”（标志日本1910-1945年对朝鲜占领的结束）之际，普京给金正恩发去贺电表示，建立更紧密的关系符合两国利益，这也将有助于加强朝鲜半岛和东北亚的安全和稳定。金正恩回电普京称，朝鲜与俄罗斯的友谊是在二战中战胜日本的背景下建立起来的。言下之意是两国“友谊”建立在战争“血盟”之上，是牢不可破的。

战争推动了两个备受孤立的国家走到一起。金正恩表示，从两国共同努力挫败来自敌对军事力量的威胁和挑衅之后，两国间的“战略和战术合作、相互支持以及团结”达到了新水平。金正恩称，预计俄罗斯和朝鲜的合作将在2019年与普京会面时签署的协议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发展。去年7月，朝鲜宣布承认乌克兰东部两个受俄罗斯控制的分离地区“人民共和国”为独立国家。朝鲜官方当时还提出，预计会派遣朝鲜工人前往上述两个地区帮忙进行建筑以及其他劳动工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发生后，乌克兰立即与平壤断绝外交关系。金正恩的胞妹、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部长金与正宣称，朝鲜将与俄罗斯军民站在同一条战壕里。战争使得俄罗斯声誉空前受损，作为与俄罗斯存在一定“特殊关系”的中国也饱受批评。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中国研究项目主席白明和“中国实力”项目主任林碧莹在《外交事务》上撰文认为，北京与莫斯科之间不断深化的关系“对中国来说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困境。当中国与西方在全球秩序上展开竞争之时，俄罗斯成为一个更具吸引力的安全伙伴。但通过提升与俄罗斯的关系——而且在普京挑起的危机中选择这样做——北京正招致其无法承受的反弹。”在压力下，中国对俄罗斯的政策逐渐走向谨慎，在特定的事务上刻意疏离。面对孤立的俄罗斯，朝鲜的支持是俄罗斯可获得的少有的“安慰剂”之一。

朝鲜出兵俄罗斯并非偶然之举

朝鲜首次公开志愿兵跨洲出征属于朝鲜立国后第一次，这自然涉及到复杂的组织、调度、保障、与俄罗斯的协调等工作。韩国媒体报导称，朝鲜已命令在俄的贸易公司挑选300-500名志愿兵援助俄军，并明确指定19～27岁的已婚男性，预计2月中旬抵达乌克兰顿巴斯地区。根据《每日朝鲜》报导派遣志愿兵的公司包括隶属朝鲜国防部的“Cholhyon Construction”、隶属于社会保障部第七总局的“Kumrung Construction”等。将被派遣的确切人数不得而知，但第一批将由300到500人组成，志愿兵的征募有严格要求，必须是19至27岁的朝鲜已婚男性，其家属也必须在朝鲜。这主要是基于可能发生的作战以及政治纯洁考虑，此限制有利于朝鲜军方做动员，也可最大限度地避免志愿者出现尴尬的“叛逃”，做到安全和保密。鉴于该批企业与朝鲜军方有密切联系，初步判断志愿兵原身份均为“士兵或警察”，并非平民。消息人士称，朝鲜志愿兵“不太可能直接干涉俄乌的正面冲突”，主要负责灾后重建、军事后勤等工作，将享有优厚报酬，获得远高于平常薪水的奖金。而为了保密，朝鲜所公布的信息很少。

现实看，朝鲜这一举措存在较复杂的动机，包括但不限于：

其一，追求国际政治效应。即扩大本国热度，寻求在国际社会中的存在感。在热核实验、军演、导弹发射等均无法有效博取国际社会过多关注之际，利用动态的援助在理论上能够实现议题设置主动权，宣传朝鲜在国际事务中的参与以及与俄罗斯“并肩作战”形象，以此鼓吹金正恩执政能力，这种政治叙事对朝鲜而言是常态。当然，朝鲜这样体量的小国，在国际政治中能“挨光”就挨光，因为太多的国际事务，朝鲜都是边缘性存在。朝鲜的角色犹如《金瓶梅》塑造的围绕西门庆身边的应伯爵之类的“傍友”。

其二，寻机获取军工技术。从军事情报学角度看，这些所谓的“志愿兵”其实由武器技术专家、建筑师、医生、战士、技工、翻译、通讯以及朝鲜军队安全部门人员组成。在朝鲜受到严格军事禁运和经济制裁之际，国外的先进技术很难通过贸易、走私渠道进入朝鲜，所以，派遣人员入俄罗斯参与战事，名义上针对的是后勤和建设，但通过这一机会窗口，朝鲜情报部门可以较为便捷地获得战场各方战损情况的直观数据，可以有目的地收集遗弃的先进武器，可以直观地感受现代战争以及各方的武力配置、攻防设计等。既然能入俄参战，当然可以相对自由地处理部分物件，按照朝鲜需要，实施武器或军用品的仿造和反向研究是完全可能的，而俄罗斯为获得支援，避免完全孤立，自然要默许朝鲜的一些行为。

其三，获得劳务外汇美元。朝俄目前都是国际社会中的“另类”，前者希望借助所有的场合和事务表现自己强大并证明金正恩伟大，后者通过入侵乌克兰走上了独特的大国衰退之路，但两国有个共同点就是缺美元。朝鲜派遣人员名义上是“自愿兵”，实际上人员成分都会经过精密安排设计，但在形式上一定离不开“重商主义”，即通过“劳务输出”使朝鲜获得美元，实现外汇增长。在俄国内成年兵力被不断消耗但又缺少青壮后续兵员的现实下，俄罗斯可能不得不接受朝鲜的高要价。

其四，训练部队实战能力。不能排除在朝鲜即将派遣的劳务中，存在朝鲜精英部队士官、指挥官的成分，这些人熟谙作战，善于进行战场运筹和总结，在实际接触中，可以学习俄罗斯与乌克兰部队展开的兵团战术和巷战技巧，以及冲突中的指挥、后勤、情报、通讯、信息等新的动向，这对朝鲜来讲，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现实看，战争是实现全球秩序变革最为迅捷的渠道。包括朝鲜在内的所有国家均需面对这场武装冲突带来的机遇和挑战。与美国善于运筹地缘政治力图推动全球秩序实现新的全面性变革不同，朝鲜因国力有限，只能“见缝插针”。因朝鲜在国际社会被广泛排挤，所能施加动能的空间有限，所以在气候变化、数据安全、生态环保、警务合作等议题上很难见到朝鲜身影，但在走私、地区冲突、反美主义等议题上往往不缺朝鲜身影。综合国力以及全球地位决定了朝鲜所能运筹的空间只能是在中微观层面，而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使朝鲜可以发挥一定的角色，获取其所希冀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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