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听证会：用东方式的谦虚隐忍对抗西方式的咄咄逼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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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莹：从听证会本身表现和之后的舆情分析看，TikTok直接的诉求点即对抗美国政府制裁，避免被禁或被迫出售，但这一诉求并没有很好的完成。

周四的TikTok美国国会听证会原本计划四个半小时，却因为问题和群情激昂持续了五个半小时。与坐在听证会被质询席上隐忍谨慎的TikTok CEO周受资先生不同，华盛顿国会山外是TikTok网红KOL集结的抗议人群，哗众取宠的口号频出。仅从听证会本身的表现和之后的舆情分析看，TikTok直接的诉求点即对抗美国政府制裁，避免被禁或者被迫出售，但这一诉求并没有很好的完成，未来还有非常多的不确定性。但有意思的是，网络上的西方网民们为这场东方式彬彬有礼的表演打出了很多同情分，满屏满眼的“Let him speak”。

观看网络直播的时候，我以为周先生很多的现场表现是长期东方文化成长背景使然，比如屡次说有些问题他不直接负责，需要和团队核实之后才能更负责任的回答议员，比如在不断被打断发言，对方轮番轰炸、咄咄逼人的yes or no中，他依然认真复述事先准备好的核心回复，或者客气地询问主席“Can I respond？”当然也不排除有紧张的因素影响了他的发挥，毕竟作为英文母语、广受东西方精英教育的他，也在中途会对“addiction”这样个一个简单的单词和问题，反问了三遍没听清楚，是否可以澄清下问题。坐在“群狼环伺”的听证会座椅上，曾经的脸书创始人扎克伯克机器人般的复述口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和一些业内朋友们讨论了之后，现在的我更倾向于这种整体有礼谦和的表达方式，应该也是在全面准备这场硬仗之后，TikTok一方祭出的最佳方案。于是乎，有议员婉转地感谢周，说他今天的听证让美国两党议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团结，也有更多的美国网友在网上制作发布了了“帮周受资上去吵架”的雄辩鬼畜长短视频力挺TikTok。

实际上，TikTok面临的数据安全以及算法引起的青少年受众心理健康问题是美国乃至全球社交媒体公司都在经历的问题，而美国目前尚没有颁布涉及数据安全的法规，这也是国会和政府迫切需要总体去解决的问题，所以在听证会时，会听到有议员把5分钟的诘问时间全部用做自己的广告时间，专门强调了自己在推动立法方面的努力，最后才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问题。

美国的听证会，向来都是议员们发挥和表演的场所。根据外媒报道，TikTok CEO周受资两周前就从新加坡抵达华盛顿，频繁接受媒体采访，传达TikTok在数据安全上愿意公开、配合改进等愿望，并且已经付诸实践，如15亿美金Project Texas等项目的设计和落实，也在前一周专门颁布了17岁以下青少年限制每日使用时长等措施。《华尔街日报》直接引用周先生的观点，鲜明地指出“把TikTok公司卖给美国公司，并不能解决数据安全问题。”与此相对应的是与议员们私下的见面会，以其将之前游说机构和公司说客的努力转化为议员们公开场合的实际支持，另外配以华盛顿从机场到大街小巷都布满的TikTok安全隐私保护的广告发布。

撇开听证会“表演”的成分不说，从听证会后美国议员的表态来看，在赢得议员支持的角度看，TikTok没有达到目的，相对失败，甚至使得以前比较中立的一些议员，也开始倒向反对派。究其原因，根本上来说是对一些关键性问题的回避，反复使用的都是之前已经公开发布过的口径，并没有针对性地发布新内容，比如当有议员逼问是否能100%确保数据安全的时候，TikTok无法作出确切的答复。另外，中国外交部和商务部在TikTok听证会前后公开回应外媒记者询问时，发布了强硬的表态，这让“中国政府关系”这一敏感和TikTok独有的问题变得更加难以解释，雪上加霜。尽管TikTok一直否认中国政府长臂管辖过公司的美国用户数据，并且重申过多次“如果被索要，也不会提供”的立场，但是在美国议员的口中，“中国没有真正的民营企业”和“中国没有公司和政府没有关系”这样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

根据媒体报道，听证会后，周受资在公司内部群里发布了一段英文声明：“我刚刚出席了美国国会听证会。会上说了很多，说实话，我自己也还在消化中。这次听证会长达5个多小时，充满挑战，和预想的一样，没有给我们留下多少澄清事实的空间。”

放眼未来，美国的法律，尤其是涉及言论自由的宪法第一修正案，对社交网络以及对使用这些平台的用户，有诸多保护，因此TikTok依然可以以此为根基，在法理和行动上挑战美国政府的禁令，未来仍有许多斡旋的空间。与明面上的听证会针尖对麦芒不同，TikTok背后的知名投资人红杉资本和泛大西洋投资等已有关键董事会人物，在背后做疏导和影响力斡旋，但对比来说，TikTok的竞争对手硅谷其他知名社交媒体如脸书等，也在做反向的政府公关，所以这两股势力之间的对抗暗流涌动，其结果尚不得而知。TikTok在美国民众尤其是年轻人中很流行，也给两党、尤其是更需要年轻人选票的民主党，在即将迎来新一轮大选的明后年，形成了各种挑战。

这场东方式儒雅对抗西方式拷问围剿的公开听证会已然落下帷幕，对绝对多数仍愿意在美国市场开疆破土的中国公司而言，应该得到的启示和启发有两个核心点：一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日常通过包括法律行政等正常途径的沟通至关重要，不要等到危机来临才临时抱佛脚，一定要与美国政府和议会做大量有效的前置沟通，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得到信任和支持；二是从公司内功角度发挥底线思维，对于行业共同的数据安全问题，与中国政府的关系问题等，对外要强化口径和联合类似企业共同做一些“中国民企力量”的科普工作，对内要谨记合规底线，强化公司治理，这样在面对再一次的“yes or no“的问题时，才可以更为坚定和勇敢的正面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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