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川藏线，何以成为骑行者的“终极梦想”？（组图）

318川藏线，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骑行者的终极目标之一，每次日常骑市区、骑郊区、练爬坡、练下坡，都是在为骑一次318做准备。随着近两年骑行的再次火热，318沿线的各类骑行配套服务成熟完善，越来越多的新手敢于踏上这条路了。年轻的骑行者们，能在这条传奇的路线上收获什么呢？

文｜张星云

摄影｜蔡小川

318国道东起上海人民广场，西至西藏樟木中尼友谊桥，全长5476公里。人们常说的川藏线，则是其中的一段，从成都到拉萨，全程2150公里，上世纪60年代末全线建成通车，被誉为“中国人的景观大道”，也是大多数骑行者的终极梦想，包括我。

然而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很实际：通常骑一次318川藏线需要25天左右，我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见识、感受、体会这条路，并且完成我的采访任务呢？我的一位采访对象，8天川藏挑战赛的组织者、有着十几年川藏线骑行经验的豪客建议，如果时间匆忙，可以重点从两个点感受：第一个是起始点，在这里能听到很多人出发之前的豪言壮语；第二个点是在相格宗，接近全程三分之一处，是318最长连续陡坡之后的驿站，到了这里再听听骑行者们怎么说。两个点一对比，就能看到骑行318给这些人带来的变化了。

318川藏线是很多骑行者的终极目标（蔡小川 摄）

于是我和摄影师蔡小川决定开一辆车，从成都走318国道到相格宗，一路住在骑行者的驿站，跟采他们的故事。

出发之地

57川藏服务站位于成都武侯区，在西二环外一处偏僻的小区里。早上7点半，小区尚处于清晨的安静之中，住宅楼一层的底商大多还关着卷帘门，只有一处小门脸开了，门口停了三辆自行车——一辆公路车，一辆旅行车，一辆山地车。那就是笨叔的57服务站。

小门脸里放的全是自行车的各种装备和配件，笨叔在给三辆车换刹车片，做最后的检修。之后，三人将行李打包挂在车上，套上防雨罩，拍了简单的合影，便在笨叔“一路顺风”的祝福下出发了。这一切都安静地发生在很短的时间里，原来想象中的传奇性的318骑行壮游，就从这个平凡的小区里开始了。

从4月份开始，每天都有骑行者来到笨叔的服务站，找他调车，得到一些吩咐和叮嘱，最后从他这里出发，开启318骑行之旅。这样的生活，笨叔已经持续11年了，因此可以说，他是最熟悉318的人之一。笨叔有着典型的川渝男子的特点，个头不高，安静，做什么都很有耐心。2012年，他开了这个小门脸卖骑行装备，人们就从各地把自己的车寄到这里，在这装车、调车，小门脸逐渐成了一些318骑行者的集合点。

《骑有此理》剧照

笨叔告诉我，组队是318骑行的特色之一。比如环海南岛的人很多会选择一个人骑，即便是小姑娘，到了海南也不愿与别人组队。但在318，面对一路上的悬崖、高反、滑坡等现实问题，再有经验的独行侠，心态也会发生变化，也希望有个队友。

这也是笨叔开客栈的初衷，给形形色色的人提供一个场所，让大家相互认识。笨叔合作的客栈离服务站几百米，是一栋小别墅，能住三四十人，很多人会在出发前几天住进这里，寻找骑行旅伴。客栈一层是个大厅，里面摆了两圈沙发，外围还摆了一圈椅子，是骑行者们相互认识、闲聊的地方。

每晚8点，这里会有一个准时召开的准备会。准备会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下进行。坐在客栈大厅中心沙发上的，通常是第二天一早要出发的人，个个信心满满；坐在外围椅子上的，则是依然处于落单状态的散客，或者在观望的人。每个人关心的话题都不一样，从什么品牌的码表有什么功能，聊到明天的天气。人们相互试探性地闲聊，给对方看自己设计的骑行计划，试图找到合适的旅伴。

即使过往一直是独行侠的骑行者，在川藏线上也想搭伴骑行（蔡小川 摄）

准备会的内容往往很详细，包括25天的具体骑行计划，一路上客栈、救援的信息，以及如何面对高海拔、如何休整、需要带什么衣服、自行车变速器的使用方法、环境保护、对藏民的尊重，等等。有人在晚上9点准备会开完后，立即出门去迪卡侬，赶在第二天一早出发前再去置办点装备。

准备会还有重要一步，是邀请大家进入高德地图群。2021年推出了群组功能后，他们将318的路书完全做进了导航地图中，这样就能在手机上显示每天路程上起始客栈的位置，以及每座山的垭口位置。“通常地图上是不会标记垭口的，但我们骑车的人，每天最重要的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垭口，只要到了垭口，相当于当天的上坡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一路轻松的下坡了。”笨叔说。

《骑有此理》剧照

导航地图还推出了实时共享骑友位置的功能，这样就能在手机上看到每位骑行者在318上的具体位置，对方距离我有多远、当前是否在线、距离最后一次上线已经过去了几分钟还是几个小时、手机的电量还有多少……这一功能已经成功帮助骑友们完成过多次互助和救援。

眼下4月份还不是318骑行的旺季。此时天气还稍冷，辞职来骑车的人最多。5月份正式进入骑行旺季，60岁以上退休的人就会多了。7月份开始放暑假，大学生和大学老师变得最多，但随之雨季也来临了。旺季会一直持续到9月份。按照笨叔的粗略估计，近两年，每年有将近一万人从成都出发骑上318。

不过笨叔否定了我认为318是骑行者至高梦想的说法。他说，318实际上是骑行者最初级的长距离骑行路线，是登堂入室的门槛，因为318实在太完善了，住宿、修车、救援，什么都有。“只有在完成了318之后，他们才有可能骑行317、青藏、滇藏、香格里拉环线等路线，因为这些路线没有那么多服务和保障。”

《转山》剧照

笨叔也有一套判断新手的方法。通常自己带车上路的是老手，只有新手才从他这里租车，因此他的服务站也只出租山地车，因为山地车更好掌控，对新手更友好。在服务站遇到的新手，最新可以新到什么程度？有些只在家骑过共享单车，在试骑时连骑都骑不稳，这种新手会被笨叔劝退。

新手多，也就意味着中途放弃的人会很多。笨叔说，前三分之一的路程中，通常有三个点是容易放弃的地方：身体素质最差的，会在第一天的终点雅安放弃；第二个难点是海拔2200米的二郎山，这里算是318的“热身坡”，成功骑到山顶的人们合影时通常还会笑成一朵花，以为完成了一项巨大挑战，对前途“充满幻想”；但到了海拔4300米的折多山，“很多人的幻想就被打消了”，这是318骑行者们遇到的第一个严肃挑战。

第一个严肃挑战

通常，骑行第四天的终点是折多塘，很多骑行者在这里过夜，准备第二天向折多山发起挑战。

这里的客栈90多元包吃住，还提供修车、救援、驮包等服务。都是标间，因此对速度、性格都不同的骑友来说，是再一次重新自由组合的机会。客栈的晚上，吃过饭，大家围坐在专用的烘干衣柜旁闲聊，是难得的放松时刻，也是交换信息、计划明日行程的时刻。

笨叔在成都的服务站已经十几年了，迎来送往了无数川藏线骑行者（蔡小川 摄）

从成都出发到折多塘，刘凯和王新亮已经一起骑行四天了，不过从外表来看，他们并不像一对合适的骑行旅伴，一个胖、一个瘦，一个骑山地车、一个骑公路车，一个喜欢热闹、一个沉默寡言。王新亮在今天白天的上坡路段由于踩得太用力，似乎大腿有点受伤，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右腿向我抱怨山地车太重了，自己本来体重也大，应该骑公路车。

他们两人骑行速度也并不一样，从第一天开始，刘凯就需要每天等王新亮的进度，这在骑行旅伴之间是大忌，等的人难受，追的人也难受。当晚我就一直在好奇，这两个人是如何搭伴的。后面的几天里，我一路能遇到他们，每晚住在相同的客栈，和他们待的时间长了，才逐渐理解他们为什么能一起上路。

两人此前是纯网友，通过骑行群认识的，在笨叔的服务站才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是典型的“90后”社恐宅男，一个在南京上班搞自动化，一个在上海上班是程序员，此前每天两点一线，疫情过后辞了职，想出来见见世面，于是决定骑318。

《转山》剧照

折多山海拔4298米，是川藏线上第一个需要翻越的4000米以上的高山垭口。这里也是汉藏文化的分界线，翻过折多山，就到了传统意义上的康巴藏区。“折多”在藏语中是弯曲的意思，318国道在折多山的盘山公路确实是九曲十八弯。早上从折多塘出发，就会立即进入连续21公里的上坡路段，而且是在北上广深等大城市周边都不曾见过的大上坡。

“原教旨”的318骑行方式，本应该是不搭车、不推车，只骑车，但在折多山，我们看到了最真实的骑行状态，有人骑车，有人搭车，大部分人在推车。客栈老板说，尤其是7月份，很多没有经验的大学生都会在折多山彻底放弃318骑行，打道回府。

这段21公里的上坡路，边骑边推，需要8个小时才能到达山顶垭口。不过只要过了垭口，一天的主要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是56公里的超长下坡，直到新都桥。下坡路全部在山谷里延伸，就是被称为“摄影师天堂”的新都桥高原大草原，平坦浅短又密实的草甸覆盖了山谷两侧的高山，斜阳下显得纹理精美。与此同时，山谷地带如今已经建起了高架桥的桥墩，318沿线正在建设川藏高速公路和高铁，高铁已经建了3年，计划8年后通车，到时从成都可以直接坐到拉萨。

新都桥近年已经被火爆的旅游改变了很多，自行车骑行之外，汽车自驾和摩托骑行也逐渐升温。新都桥客栈4月份的价格是90元包吃住，但在7、8月旺季时，会涨到四五百元。这里从食宿到娱乐都已初具规模，沿路的酒吧晚上都是满的，人们边吸着氧边在唱歌喝酒。

通往折多山山顶的连续21公里上坡，是川藏线第一个严肃挑战（蔡小川 摄）

在温柔的斜阳下，骑行者接二连三抵达新都桥客栈，他们将车停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等着客栈老板娘回来做晚饭。但老板娘下午3点多接到求助电话，开着自己的五菱宏光去折多山救援去了。

老板娘说，在夏天进入雨季后，最高纪录是两台车一天里分别跑了三趟救援。有两次，骑行者晚上9点多给她打电话，说正在折多山山顶的卫生间躲着，又冷又饿，手机马上要没电了，出现了失温现象。“我把他接下来，在客栈里头半小时，他手抖得连雨衣都脱不下来。”通常客栈老板们参与救援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能保证318川藏线沿途服务的延续。

我们到达这晚，新都桥客栈很热闹，一共有18位骑行者在这里过夜。有打算骑到珠峰的大学生，有辞职的打工族，还有投资失败的商人、刚刚退伍的军人。大家一起坐在客栈院子里闲聊，讨论今天折多山的爬坡、明天的行程，也讨论国道上大卡车经过他们时带起的风。

《白日梦想家》剧照

不过在这种看似轻松、热闹的闲聊中，有一个话题是谨慎而微妙的，那就是骑行者是否搭了车。最后是王新亮先起的头，他说自己今天先打开了滴滴、货拉拉，发现都没有人接单，最后招手拦下了一辆面包车，搭了到山顶垭口前的最后两公里。比他后到达客栈的王喜贺也开始如实交代，自己在上坡过程中看到休息站旁边有辆正在加水的大卡车，于是请卡车司机吃了碗泡面，把自行车放在了货斗里，搭了10公里，才到了山顶垭口。

在这群闲聊的骑行者里，王喜贺很显眼，他是独行侠，又是“社牛”，很会揽事，把大家的情绪照顾得很好。后来和他聊天，也印证了我的判断，原来他在剧组里做过。当过兵，当过剧组副导演，还在《长安十二时辰》里演过小角色。后来从横店拿了些古装服装，在广州一条步行街开了家国风摄影店，结果疫情期间赔了个底儿掉。如今32岁了，一事无成，心情压抑，于是决定骑一趟318，重新认识自己，也希望能将现在200斤的体重降到160斤。不过在踏上318之前，他只骑过共享单车，在成都临时找了一个朋友给他攒了辆车，连锁都没配，也没做任何攻略，就骑着上路了。他每天走到哪儿算哪儿，一路上和不同的骑行者搭伴。他向我感慨说，能骑到新都桥的人，多少都是靠谱的人，是能够经历磨难的人。

入夜，老板娘带着被救援的骑行者匆匆回来了，马上就钻进了厨房开始炒菜。准备晚饭也有门道，虽然客栈是每个人90元包吃住，但要保证让这些骑了一天车的人能吃得丰盛吃得饱，还要有菜剩下，否则被骑行者拍一张餐桌上全是空盘的照片晒到骑行群里，很可能之后一两周内路过的骑行者都不会来这家客栈住宿了。

新都桥客栈的傍晚，骑行者们晒着太阳聊天（蔡小川 摄）

傍晚还在和我们闲聊的王喜贺，一顿饭过后，决定彻底放弃了。他打算将自己的车送给在泸定给他修过车的师傅，自己则跟着另外两个开车的人一起自驾川藏线。老板娘告诉我，这样的人在这条路上很常见，“每周都有人在这里放弃，直接返回成都”。

骑行者的留言

新都桥的下一站是相格宗，海拔3593米，背后就是著名的“天路十八弯”，再下一站是理塘，海拔3951米，由此骑行者们正式进入青藏高原，外加沿途植被变少，氧气含量减少，因此通常人们都说相格宗是进入高原的第一站，也是318川藏骑行“梦想破灭的最后机会”，因为只要通过了这里，基本上就会适应高原和爬坡了。

相格宗最有名的客栈是“布珠民居三姐妹”，这家客栈已经开15年了，是318沿线做客栈时间最长的一家。客栈老板格德措姆告诉我，每位进店的骑行者，从脸色和唇色，就能判断出他们的高反程度。很多人为了适应接下来的高原骑行，会在她家多住一晚，最长的住了7晚才敢继续出发。

2007年客栈刚开业时，格德措姆还在读初中。最初是一批骑行的人来这里借宿，并告诉格德措姆的父母，未来这条国道会很火，建议他们应该吃旅游饭，也能给骑行者提供方便。于是就有了这家客栈，家有三个女儿，因此得名“三姐妹”。2008年，波尔在网络上发布中国首个318骑行攻略《川藏骑行波尔攻略》，其中就写了她家客栈。

尽管她家至今从来不挂在携程、美团上，但客人很多。最开始这里只有一栋纯木质的藏房，后来客人越来越多，他们扩建过两次。再后来大姐远嫁色达，二姐在100多公里外的德萨乡当了老师，三妹格德措姆大学毕业后就从父母手上接过客栈，如今27岁的她是这间客栈的负责人。

相格宗“布珠民居三姐妹”客栈老板格德措姆（右一）和她的父母（蔡小川 摄）

开店的15年里，格德措姆在这条路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每位入住这间客栈的人，都会被那幢传统的藏式木房吸引。那是一幢三层木房，每间客房的墙壁都被骑行者密密麻麻地写上留言，12年来从没有被粉刷过，有两次格德措姆的父母试图粉刷，都被她阻止了，因此重回318公路的住客，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己曾经的留言。

客栈每间客房的墙壁都被写上留言，12年来从没被重新粉刷过（蔡小川 摄）

我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房间里仔细看每一条留言，发现原来我一路上试图去寻找的骑行者的想法，都在这些留言中。“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为了心中的美好不妥协，直到变老。”“没有翻不过的山，没有到不了的彼岸。”“我们追求的不是速度，而是一种坚持。”“当你准备出发，你拥有了勇气，当你决心到达终点时，你便拥有了毅力与成功。”“思绪在此飞翔。”“我们为了一个梦想，不辞辛苦地骑行川藏，只为了更好地活着。”“骑行没有目的地，路上才是我们的归宿。”“是否还记得当初为何选择318这条路，还记得对现实生活的不满与愤怒，想要挣破牢笼，寻找一片宁静。但如今梦想与现实是如此的近，人却会那么空虚，因为梦想终归是梦想，一旦实现了，我们又为何而活着？”

这些乍看上去有些矫情的留言，放在那样的空间里，却让我极其感动。每个人都想把318骑行作为重新认识世界的方式。

终点

从相格宗继续出发，路过理塘、巴塘，再往西，就离开川西进入西藏地界了。笨叔将骑行318川藏线总结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从成都到巴塘，因为新手们没经验，会经历各种膝盖痛、屁股痛、高反，笨叔将第一段总结为“熬”；第二阶段是过了巴塘一直到然乌，被称作“虐”，因为这一段没有什么风景，都是荒凉的，每天就是爬坡、翻山；第三阶段就是从然乌到终点拉萨，被称作“浪”，因为基本一路海拔都是在下降，沿路风景也很好，骑行者只要好好享受就好了。

近年来川藏线上的自驾和摩托骑行越来越多（蔡小川 摄）

笨叔在57服务站每天不只送走出发的人，也会迎来骑完川藏线归来的人，他们会在成都转车，在服务站住一两天，与笨叔分享路上的经历。“你从他们的情绪中看得出来，如果是骑完全程的，他会很自豪、很激动、很有成就感，但如果中途搭车搭得很多，回来后的情绪是不一样的。至于那些中途放弃的，很可能就此不会再骑长途了。”而那些成功骑下来的新手，则有可能就此迷上上路，第二年还会想去骑317国道川藏公路北线，或者新藏线、滇藏线。“很多骑行界的老炮批评现在的318太商业化，没有意思了，我不这么认为，你总要给新手一条服务完善的入门线路，新手才敢去骑，这样才会后继有人。”笨叔说。

随着近几年骑行的再度火热，4+2的方式也开始在318川藏线上流行起来，即四个轮子加两个轮子，也就是组织方会将骑行者组成骑行团，为他们提供保障车和运送行李的服务，并将沿途吃住安排好。

领队邱哥在318线上带队4+2已经几年了，每年3月18日发第一个团，此后每月一趟，一趟需要24天，到达拉萨休整两天后再回成都，准备下一个团的出发。我在成都见到他时，他刚刚结束3月18日的团回到成都。

《转山》剧照

4+2提供的服务，318沿途也都有，但区别在于团里提供领队和教练，一路上，他们每晚都会组织队员开准备会，教授各方面的技巧，让队员适应长途骑行。他们会从车架的高度、坐姿开始为每位队员作调整，再到换挡、弓背的骑行姿势、脚尖脚掌的替换，滑水式还是踩踏式的选择。比如邱哥会指出持续上坡需要讲究技巧，不应该换到最省力的1比1最小的盘去骑，这样看似省力，但也是效率最低的，当上坡比走路还慢时，骑行者就会失去信心，并且在没有速度的情况下，腿上承受的压力其实是一样的。因此他会鼓励队员将挡位调到1比2或者1比3，提高效率，从心理上鼓励他们，觉得自己还能骑。

高反同样是技术问题。邱哥以前在拉萨开客栈，见过很多内地游客高反的情况，按照他的经验，通常持续在高原待上三四天，其间不去低海拔地区，就可以适应过来。如果再严重一点，保障车上带有制氧机和呼吸机，可以通过一两次长时间吸氧的方式让队员恢复平稳，加快适应。

沿线的骑行者客栈90元包吃住，客栈老板做菜有门道（蔡小川 摄）

技术指导效果是明显的。按照邱哥的统计，4+2队员全程骑到拉萨的比例能够达到70%，而自由骑行者，完全不搭车抵达拉萨的比例估计只有不到10%。搭车多的骑行者，在路上的体验不好，最后到达拉萨收获的成就感也不高。

我回到北京之后，得知王喜贺已经搭车到了林芝，遇到了大雪。王新亮和刘凯也分开行动了。王新亮的新工作是5月5日入职，他担心自己时间太赶了，于是在巴塘就没有再骑，把车寄了回去，正在搭车去拉萨的路上。而刘凯还在路上坚持，找到了新的骑行旅伴。我联系他的那天，他已经骑到左贡县，距离终点拉萨还有1034公里。